郝帥一直盯著方歌看，大有一副不在方歌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誓不罷休的架勢。

方歌卻似乎根本沒察覺到郝帥的目光一樣，一本正經地對楊勇說道：“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麻煩楊哥了！”

楊勇心裏一緊，知道重頭戲來了，忙道：“別介！你可別太指望我！說句喪氣話，你找常亮都比找我有用！我不過就是個小警察，人家根本鳥都不鳥我一眼！”

方歌鎖眉，喃喃道：“這該怎麽辦？”

“我說，你放著我這麽一尊大佛不求，怎麽跑到他那小廟裏燒香了？”郝帥不滿的哼了兩聲，說道：“你這叫本末倒置！你這叫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懂？”

方歌沒好氣的看了郝帥一眼，垂著眼皮說道：“你就不怕露餡？”

方歌的話一出口，楊勇和洪濤倆人心裏就是咯噔一下！

露餡？難不成剛才這家夥拿出來的小本本是路邊五塊錢一本買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楊勇就發現他怎麽也壓制不下去了，有心想要再次讓郝帥出示一下證件，可楞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只好把脖子給憋粗了一圈。

郝帥倒是沒註意到楊勇的異樣，他明白方歌的意思，方遠的案子不過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形式案子，如果說這個案子能讓國安部的人出馬調查，估計就連方遠的爺爺都會呸一聲，然後讓他們滾回去好好打一遍草稿再來扯謊。

“那你說咋辦？”郝帥再次祭起光棍精神，道：“總不能真的讓那個小警察去勸方遠的父母把你放進屋吧？”

方歌其實很想糾正讓人進屋不能用放這個字眼，但是想到郝帥的惡劣性子最後只好放棄這個打算。

“我們既然來了，總不能就這麽回去。”方歌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郝帥自然聽得出方歌話裏的堅定，只好聳聳肩，算是默認了。

“那我們就去試試吧。”說話的是洪濤，這個在警隊裏從來都不顯山不露水的老好人溫情脈脈的看著方歌，道：“怎麽說你也是為了案子，我想他們不會這麽不通情理。”

“不過—”洪濤話鋒一轉，道：“畢竟人家剛剛死了兒子，而且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家夥把你和路晨的關系還有方遠的糾紛告訴了他們，人家不同意也是正常反應，你不要介意。”

方歌想了想，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

“好，那我就去試一試。”見方歌點頭，洪濤這才算是放下了心。

楊勇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麽，只是被洪濤一眼給瞪了回去，只得不甘心的撇了撇嘴，不過終究是沒再反對就是了。

直到楊勇和洪濤的身影進了方家門以後，一直就憋著的郝帥這才開口問道：“你剛才說是那個道理是什麽意思？”

方歌斜了郝帥一眼，道：“你沒長耳朵麽？洪濤不是已經解釋過了？”

郝帥依然擰著眉頭，似是對方歌說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說是說了，但是我咋總覺得你倆之間有奸情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方歌沒吭聲，只是低下頭揉著眉心，他倒不是為了表示對郝帥的無奈，而是真的很煩惱！

真是林凱殺的方遠嗎？如果是，和他合作的又是誰？會是六月麽？那林凱和六月是舊識？可如果真是六月，還是那個老問題，為什麽六月要殺方遠？

最重要的是，那個繩結究竟是林凱打出來的還是六月打出來的？

這一切就像一團亂麻亂哄哄的擠在方歌的腦子裏，讓他半點思緒都理不清楚。

可是方歌卻有一種感覺，他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如果他能把這點記起來，或許這個案子就清晰了。

這種明明知道自己遺忘了重要的事卻偏生就是想不起來的感覺讓方歌感覺很不好。

所以，他有些惱火。

這種惱火的情緒在洪濤遺憾的表示他們沒有成功從方遠父母那裏獲得讓方歌進入方家的允許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方歌黑著臉從警車上下來，一句話不說徑直便往方家走去。

看到方歌這個樣子，一直絮絮叨叨的郝帥總算是意識到了不對，忙下車跟了過去，當然他的目的不是勸說方歌冷靜，而是要和方歌一起去方家。

反而是楊勇和洪濤嚇了一跳，他們剛從方家出來，自然清楚方家現在除了方遠的父母還有一個明明已經老了但偏偏不服老的老家夥在！

事實上，方遠的父母已經同意了讓方歌去方家調查，可就是這個老頭子死活不允，沒轍，方遠的父母只好遵從了他的意思。

很明顯，方遠的姥爺很討厭方歌！

這種情況下方歌還執意要到方遠的家裏那簡直就是自找沒趣！

“方歌，我覺得你還是跟我們會局裏去吧。”楊勇在一旁勸著，“上次你走的匆忙，筆錄監控你也沒看，不如你跟我回局裏去看看，能有什麽發現也說不定，這裏就交給我和老洪吧。”

“是啊！”洪濤也是一身的冷汗，跟著勸道：“你要是信不過我倆，那把李科長照過來？他可是這方面的行家！”

方歌自然清楚洪濤他們以為自己是擔心他們會遺漏什麽線索，但事實上只有方歌清楚他之所以執意要去方家，為的就是親自證實方遠或者說方遠的父母會不會和當年害死他父母的人有關系！

可是這怎麽能對楊勇和洪濤說？

所以方歌只是一言不發的繼續往方家走。

楊勇和洪濤倆人都快急死了，都有點後悔沒在發現方歌的第一時間就把他給押回去！

就在仨人糾纏的時候，方家的門忽然打開了。

方家三人齊齊站在門口，為首的赫然就是那個不服老的老頭子。

“老頭子還當是誰在我家門口撒潑，原來是你們這些小東西！”老頭子目光如刀，冷冷看著方歌幾人。

如果是從前，方歌面對老頭子的時候或許心裏還真會有點發怵，畢竟不管他再如何的不凡，終究只是個學生仔罷了，面對這種在宦海裏浮沈了一輩子，氣場動不動就幾十米的老家夥自然有些氣短，但是在京城見識過了雷老頭兒之後，方遠姥爺這樣的老頭子顯然就不夠看了。

所以，方歌別說神色劇變了，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翻一下。

至於郝帥，這個家夥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夢游的樣子，他聽沒聽到老頭子的話都不好說。

還是楊勇和洪濤給面子，老頭子的話音剛落倆人就立刻漲紅了臉。

楊勇忙賠著小心說道：“黃老爺子，方歌他也是破案心切，說到底也是為了方遠不是？”

“是啊！”洪濤不動聲色的向前了半步擋住方歌的半個身子，不卑不亢地說道：“雖然方歌還是個學生，但是他的破案能力我們隊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敢打包票，方歌一定不會為了私人輕易而包庇任何人！”

黃老頭兒臉色陰鷙，泛著灰色的眼珠轉了轉兩圈，最後把目光鎖在了方歌的身上。

“就是你把遠兒的胳膊弄斷的？”老頭子輕聲說道。

方歌這個時候才知道方遠的姥爺姓黃，他自然也知道這個老家夥是在找自己的麻煩，心裏本就煩躁的方歌一點兒沒客氣的懟了回去：“斷胳膊和脫臼是兩個概念，如果您不清楚的話，可以親自來試一試。”

雖然方歌對黃老頭兒的稱呼是您，但是這話裏可是半點尊敬的意思都沒有。

郝帥扯了扯嘴角，對黃老頭做了個嘴型，只要認識字兒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活該！

楊勇和洪濤都要瘋了，一個方歌都已經讓他們頭痛不已，現在又加進來一個四六不懂的郝帥，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混帳東西！”見方歌羞辱自己的父親，方遠的母親，就是方歌那天看到的那個穿著紅衣大罵警察的中年女人瞪著眼睛斥責道：“你們還有沒有規矩？！”

方歌很想說那是你們家的規矩，管不了小爺！但是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剛剛死了兒子，心頭稍軟，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沒說，但是不代表他身邊的人都會不開口。

郝帥不陰不陽地說道：“哎喲呦，好大的威風，真是嚇死我了！”

郝帥一開口，方遠的母親怒火更盛，指著他的鼻尖兒罵道：“你們這群飯桶！我兒子被人害死，兇手明明就是路晨，你們還厚著臉非要說調查，我看你們就是在找替罪羊！我告訴你們，想要糊弄我黃月英，沒那麽容易！”

聽到這個名字，方歌的眼皮終於動了動，不輕不重地說道：“真是糟蹋了這個名字！”

所有人齊齊一楞，不明白方歌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

但是隨即所有人又都反應過來，楊勇和洪濤的臉色都有些微妙，心道你就算真是這麽想也不至於這麽說出來啊。

倒是郝帥無所顧忌的大笑著，道：“確實確實！黃月英雖然長的不好看，但是人家的才智可是能讓她老公孔明先生都自愧不如，你這個婆娘就只會撒潑，真是糟蹋了這個名字！哈哈哈哈……”

“你——”黃月英氣的胸膛起伏不定，“你們真是太欺負人了！”

方歌眉頭擰著，心裏愈加煩躁起來，他硬生生地說道：“怎麽說我也算是幫你們兒子的，你們怎麽就這麽不知好歹？總之，方遠的房間我是一定要查看的，你們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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